金秋時節，我約了幾個朋友，從四川成都出發，奔赴我們向往已久的內蒙古胡楊林景區，實地觀賞具有神秘色彩的胡楊林。

少年時期，我就多次聆聽我的父親在語文課上、在秋日的漫步中，聲情並茂地講胡楊樹的天生俊美，講胡楊樹的傲雪凌霜，講胡楊樹在艱苦環境中的永不放棄。他常常借著講胡楊樹，教育我要培養堅韌不拔的性格與不屈不撓的精神。講文學是父親的特長，所以從小我就受到很好的文學熏陶。每次講到胡楊樹時，父親都特別贊賞，這讓我對胡楊樹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在我看來，父親一生言傳身教，自己也踐行了他所講的胡楊樹精神。

十月金秋正是觀賞胡楊林的最佳時間。在內蒙古額濟納旗，生長著近40萬畝胡楊樹。站在樹下抬頭仰望，在和煦的陽光照射下，一大片一大片金燦燦的胡楊樹葉，猶如一塊塊金磚鑲嵌在白雲上。游人們五顏六色的衣裳把胡楊林裝點得格外鮮艷多彩。行走在胡楊林景區，如同進入了仙境。胡楊樹又名“胡桐”“眼淚樹”“異葉楊”，歸並為楊柳科落葉喬木。它與一般的楊樹不同之處在於，它能忍受荒漠中的干旱氣候，對鹽鹼地有極強的忍耐力。目前，這種稀少的樹種群主要分布在我國內蒙古、新疆等地。

游覽中有一件事讓我難以忘懷。在一片胡楊林深處，我看見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在一棵枯老的大樹前久久徘徊。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發現老翁的眼中飽含淚花，口中還念念有詞，老太太幾次上前勸其離開，都被老翁推開了。出於好奇，我走上前去問詢原由，才知道老兩口是從海南千裡迢迢來到內蒙古旅游，都是教育工作者，本有一個女兒，不幸中年病逝了。如今看到沙漠中的胡楊樹，老翁觸景生情，陷入感傷的情緒中。我勸說老翁：“既然出來旅游，就好好感受這裡的美景吧。你們這個年紀，身子還這麼硬朗，能千裡迢迢來到這裡，正說明你們和胡楊樹一樣，有著很強的生命力啊！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傷懷才好。”老翁在我的勸說下慢慢恢復了平靜，挽著老太太的手走出了那片胡楊林。

在民間，有“胡楊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腐”之說，面對這堅韌、偉岸的胡楊樹，人們容易產生對於時間、對於生命的感嘆。在內蒙古的這片胡楊林裡，我親眼看到一些胡楊枯樹上又生出了嫩芽新枝。新生的枝條在風中微微頷首，讓人感嘆於生命的頑強與神奇。草木本無情，但草木身上的這些天性、所展現的生命的神奇，卻化為一種無形的滋養，潤澤著我們在塵世中奔波忙碌的靈魂。

《 人民日報 》（ 2024年10月30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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