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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越千年 “文韻”唱新曲

——農耕文化系列報道之四

2023年10月02日10:16 | 來源:內蒙古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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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在天,但秋天的黍田更像太陽,密密匝匝低垂的黍穗宛如千絲萬縷的陽光。陽光普照,大地一片燦爛,壯麗而輝煌。

相距千裡之遙的敖漢旗和涼城縣的田野上,現在就是這個模樣。

此時,豐收的喜悅,寫滿了王國軍和李全喜的雙頰。王國軍是敖漢旗惠隆雜糧種植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負責人,李全喜是涼城縣世紀糧行有限公司的“掌門人”。兩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種糧大戶。

行行出狀元。對於把種植、加工、推廣黍糜——黃米——粘豆包與油炸糕作為事業的王國軍和李全喜來說,他們有著非同一般的自信。他們一致認為,事業自信,源於兩地得天獨厚的文化自信。

黍子的“來頭”

據考古發掘顯示,早在八千多年以前的興隆窪文化時期,就已經有較為成熟的原始農業生產技術。在興隆窪遺址的窖穴中曾發現了碳化的粟和黍,是目前所見中國最早的旱作農業的物証。因此,興隆窪文化所在地赤峰市敖漢旗被譽為中國旱作農業的發祥地。

興隆窪文化走過千年以后,涼城縣岱海遺址群又讓考古界興奮不已:“現在歷史教科書上的半坡文化遺址是土房矮房,而涼城的老虎山、園子溝文化遺址則是高樓大廈,它們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的曙光”(中國著名考古學家蘇秉琦)﹔“北方民族原來是由長城沿線的農業民族遷徙轉變而來,在距今7000—6000年的暖濕條件下,仰韶時代早期岱海地區出現了農業文化”(《三聯生活周刊》2021年第40期)。

深厚的文化積澱和歷史淵源,是王國軍和李全喜一路走來的原動力。二人種了近30年黍子,對黍子的過往,自然心中有數。

黍子的種植起源於中國,是我國馴化最早的作物。據於省吾寫的《商代的谷類作物》一文統計,“黍”字出現了300多次,這也反映出“黍”在商代人民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一度上升到“五谷”之首,是先人們賴以生存的主食。到了周代之后,我國農業日趨發達,種植的糧食作物越來越多,黍的地位一跌再跌。如今,黍(黃米)被歸為“雜糧”之列。

“現如今,涼城縣曹碾滿族鄉是一個普通的民族鄉,但是300年前,曹碾是名傳綏遠的‘皇庄旗地’,屬內務府上三旗(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庄田。來自曹碾的谷子、黍子和糜子深受八旗將士的喜愛,成為‘宮廷貢米’。”說起涼城縣黍糜史,李全喜的眼睛裡滿是自豪。

來自自治區農牧廳的資料顯示:“黃米,又稱黍子、軟糜子,是我區的特色農作物,主要種植在赤峰市、烏蘭察布市、呼和浩特市、鄂爾多斯市等旱作丘陵地區。”

從“作物”到食品

歷史常常有驚人的相似。內蒙古種植黍糜的區域,與史學家黃仁宇認為的“15英寸等雨線與長城走向基本一致”觀點暗合。由此可見,自古以來,從西北到東北,大多沿著明長城一帶的居民,主要種植黍子,這也是歷史地理條件決定的。

人類學家、考古學家張光直先生曾說:“達到一個文化核心的最佳途徑之一,就是通過它的肚子。”

農作物的發展史,實際上是通過食物的形式表達的。有關黍子的食用史,炒米最具代表性和延續性。

據了解,炒米起源於農業民族,早在春秋戰國時期,諸侯國就以炒米作為軍隊行糧。隨著各民族經濟文化的交流融合,炒米逐漸被游牧、狩獵民族廣泛使用。比如蒙元時期的炒米,多用糜米(黍的一個品種)干炒,炒好貯存於器皿之中,食用時放入奶茶中,或者拌以奶油,噴香耐餓,便於儲藏攜帶,適用於作戰和長途放牧。可見,內蒙古餐桌上的炒米,至少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

王國軍和李全喜也加工銷售炒米,主銷內蒙古地區,也給河北省張北等地區供貨。但是相對於粘豆包和油炸糕而言,黃米的使用量少了不少。

粘豆包是東北人春節期間喜歡吃的一種粘食,用黃米面和小豆餡自制而成。粘豆包最早是供奉祖先用的祭品,也是滿族人出門打獵時的食物。后來,努爾哈赤帶兵打仗時,粘豆包就成了冬天裡的軍糧。

關於內蒙古中西部地區如今喜聞樂見的油炸糕,清代文康寫的《兒女英雄傳》中曾這樣描述:“那邊上房裡早已備好下點心,無非包子、炸糕、油炸果、甜漿粥、雨茶之類,眾女眷隨吃了些,才去重新梳洗”。

“黍文化”的味道

今年9月,敖漢旗四家子鎮熱水湯村宋曉梅拿到了敖漢旗粘豆包制作技藝非遺傳承人証書,這令她很有獲得感,又開始准備申報赤峰市非遺傳承人﹔李全喜已入選烏蘭察布市第八批非遺傳承人名單,他正在經營一個更大的項目——打造黃米湯圓“第一集團軍”。

這兩位非遺傳承人,對粘豆包和油炸糕的制作工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黍子脫皮變成“黃米”,加工后為黃米面粉,上鍋蒸后,東部區稱“年糕”,西部區稱“素糕”,加入豆沙餡或紅糖,上籠屜蒸熟,是為“粘豆包”,放入油鍋內炸制則為“油炸糕”。

粘豆包,至今仍然是呼倫貝爾市、興安盟、通遼市、赤峰市等地人們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主角。其工藝源自於天然,屬傳統天然食品的典范。粘豆包不但營養均衡,更包含了古老的文化傳承,開了粗糧細作的先河。現在市場上的粘豆包,大都出於農村的鄉鎮企業,其速食粘豆包已遠銷河南、山東、青海、湖北、兩廣一帶。

內蒙古中西部地區,美好的祈求與祝願常常寄托在“糕”上,並形成了內涵豐富的“油炸糕文化”:小兒過滿月、過百歲、過生日,逢年過節、接待貴客大多要吃油炸糕,說的是“炸糕圓又圓,長大中狀元”﹔閨女出嫁時,早晨要吃糕,講究“安棚饸饹起轎糕,公公婆婆都不刁”﹔農歷正月初一中午必吃油炸糕,作為新年伊始、百事圓滿、步步高升的象征,並傳誦著祝福的諺語,如“炸糕包糖,五世其昌”“炸糕撒糖,事事吉祥”“油糕包蔥,大運亨通”“炸糕蘸蜜,萬事如意”“油糕炸得酥,必定收五谷”。

“故鄉黍子滿山梁,碾米蒸糕軟又黃,甜粘適口香難忘,滑溜更脆爽。街坊蒸糕眾人嘗,東鄰送,西戶饗, 民風淳情暖柔腸。春蓋新房,冬娶新娘,圓鎖開學,過節待客,舊故還鄉……”

漫瀚調唱起來,宋曉梅、王國軍和李全喜的非遺傳承和產業發展之路正踏歌而行。(記者 王宗)

(責編:劉澤、張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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