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箭语青铜镞

青铜箭镞 长度在7厘米至18厘米间,重50克至200克。 三翼造型需三扇镞范拼合铸造,每件都要单独制作,镞身长度误差需控制在0.5厘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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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呼伦贝尔的扎赉诺尔,名字与驰名中外的呼伦湖有关。呼伦湖是我国北方第一大淡水湖,又称达赉湖,扎赉诺尔便由蒙古语“达赉诺尔”音转而来,意为海一样的湖。
扎赉诺尔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是中国北方草原文化的起源地,匈奴、东胡、鲜卑等游牧部落相继在这里活动。再往上追溯,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扎赉诺尔人”就在此繁衍生息,创造了著名的“扎赉诺尔文化”。
想要了解一座城市就去她的博物馆。记者踏入扎赉诺尔博物馆的历史展厅,目光立即被一组泛着幽绿光泽、形制独特的青铜箭镞吸引。箭镞上斑驳的锈迹沉淀着数千年前北疆草原的风霜。这些青铜箭镞是该馆的镇馆之宝,也是古代游牧部落军事与祭祀活动的实证,更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重要见证。
博物馆文物保管部主任何佳介绍,这批箭镞重见天日的经历颇为曲折。
1996年2月26日上午10时许,在达赉湖北岸、达兰鄂罗木河与达赉湖交汇口附近的一处个体采砂场,58岁的放炮员毕某像平时作业一样引爆了雷管。硝烟散后,毕某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被炸开的冻土层下,离地面约70厘米厚的砂石堆里,一堆绿锈斑斑的金属物和一些骨骼呈现在面前。这些金属物呈三角形,大小各异。毕某和现场的几名装卸工认为这是些可以去废品收购站换钱的破铜烂铁,便一鼓作气把它们装进麻袋,放在看砂人那木吉拉的小屋里。
70岁的那木吉拉觉得这些金属物不像普通物件,便掏出一个去找老朋友王正一。王正一是内蒙古考古学会会员,看到那木吉拉手中的金属三角形器物惊喜地高喊:“这是镞,也就是箭头,是国宝,国宝啊!”当他俩返回采砂场后,毕某装在麻袋里的东西一眼看去已被人动过。那木吉拉带着王正一去采砂场找司机和装卸工,但是人们得知这些器物是文物后,便相互推脱起来。
王正一只好去达赉湖水上公安局报案。公安局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控制扎赉诺尔区所有废品收购站,并对发现箭镞的采砂场进行保护。
随后,公安人员在调查中了解到,先后共有19人接触过这批箭镞。经过37天的艰辛走访,逐个做通了这19人的思想工作,公安人员将112件箭镞全部收回。
时任呼伦贝尔文物管理所(今呼伦贝尔民族博物馆)所长的白劲松和满洲里市文化局局长张敬华对这批箭镞进行鉴定后,认定它们是距今2000多年的青铜镞,后经内蒙古自治区文物专家进一步鉴定,确定年份为距今2000—2150年。
扎赉诺尔博物馆馆长张智文说:“在扎赉诺尔古文化研究中,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陶器时代均有考证,唯独没有铜器时代文物实证,这批青铜镞的出土恰恰解决了断代问题。”
这批青铜镞虽然形制统一尺寸却悬殊,最长的18.1厘米,三翼形镞身向前聚拢成锋,刃部或直或弧,交接处设有圆孔与长方形穿孔,工艺复杂,远超实战需求。部分镞刃未开锋,并且没有箭杆或弓弩,说明这些镞的用途并非单纯的武器。
呼伦贝尔地区早在石器时代就是文化交流的枢纽。新石器时代的石镞曾作为部族间馈赠的珍贵礼品,在嫩江流域与松花江流域的文化交融中架起桥梁。及至青铜时代,金属铸造技术的传播使箭镞从实用武器升华为文化符号。《国语》记载的“楛矢石砮”典故,正是中原认知北方文明的重要见证——周王朝将肃慎进贡的箭镞刻铭分赐诸侯,这种跨越地域的文化认同,在青铜镞上得到延续。
考古学家指出,这是一批三翼有銎(qióng)形青铜镞,重量与规格远超人力射程,孔内没有使用箭杆的痕迹,结合呼伦湖作为匈奴与鲜卑交界的“大泽”的神圣地位,这批青铜镞极有可能是祭祀活动中献给水神或战神的礼器,承载着游牧部落对自然与力量的崇拜。
呼伦湖地区自古是北方游牧部族的摇篮,匈奴、鲜卑、契丹等部落在此交替登场,留下交融共生的文化印记。青铜镞群出土于西汉中期至东汉初期地层,恰逢匈奴式微、鲜卑崛起的转折期。史载鲜卑南迁呼伦湖后,逐步吸收匈奴的文化与中原技术,为北魏王朝的建立奠定了根基。
“青铜镞群的发现,为这段历史提供了新的注脚。青铜镞的形制虽然受三翼镞影响,但夸张的尺寸与礼器属性反映了游牧部族在祭祀仪式中的创新。正如《史记》所载,游牧部族常以器物彰显权力与信仰,青铜镞或为部族首领祭祀‘大泽神’时所用,以祈求征战胜利、部落繁荣。青铜镞的发现,不仅填补了呼伦贝尔地区匈奴至鲜卑时期考古的空白,更揭示了游牧文明与中原文化的深层互动。”张智文说。(记者 高玉璞 通讯员 何佳)
(图片由扎赉诺尔博物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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