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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青山告诉你

——敖汉旗防沙治沙纪实

2023年08月02日09:26 | 来源:赤峰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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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汉旗大黑山林场,海拔1033米的林海深处藏着一座瞭望台,这是护林员林树春的“家”。

  一头毛驴、一口井、一个望远镜,万亩林海,每天不到6点醒来,每15分钟瞭望、报告一次,直到21点起,换为每1小时瞭望、报告一次,林树春一干就是28年……

  绿了大黑山,白了少年头。如今,林树春已是满头华发,脸上皱纹似刀刻斧凿。如林树春一般,在敖汉,每一抹绿色背后都有一个奋斗故事。70多年来,从沙进人退到绿进沙退,敖汉人创造了沙地变林海的绿色奇迹。

  上下同心筑起防沙屏障

  78岁的黄羊洼镇哈沙吐村的贾国新不会忘记,60年前,黄沙四起时,风翻越山岭就如同机枪扫射,“发了疯”不宁不息。睡觉醒来,嘴里沙土蹭牙,被褥提起来一抖,沙尘簌簌落地。庄稼更遭罪了,正是果树初花、庄稼幼苗贪长的春天,风沙却疯狂肆虐,一场风沙,花朵、幼苗被打死、埋葬,有的苗都长了两三拃长,一场风沙打死了,庄稼哪有活路?七灾八难的,绝收的年景是经常的。更可恶的是风四季不绝吹拂,很多村民含泪举家搬迁……

  “向北,科尔沁沙地黄沙漫漫。往南,山区沟壑纵横。”旗委宣传部四级调研员梁国强说,“面对风沙沟壑,敖汉退无可退。”

  1959年、1960年,敖汉旗相继作出两个历史性的决策——《改造沙漠规划方案》、《三年绿化北部的决定》。敖汉打响风沙阻击战第一枪。

  位于敖汉旗北部的榆树林子村,曾是全旗出名的贫困村,50多年前,这里黄沙漫漫触目惊心。每年随着狂风向东南移动,侵蚀着良田,威胁着村庄。从1947年到1957年,就被它“吞”了2800亩良田,撵走一个村庄,埋掉140多间民房。人们对这条巨大的“沙龙”畏惧、无奈……照这样下去,100年后,榆树林子将无地可耕。

  “难道让沙子压咱们一辈子,治不了沙,我就死在这里!”1958年冬,杨占荣就暗暗地下了这个决心。

  1959年的一个雨后,时任村党总支书记的杨占荣像一位将军,排兵布阵,给全村上万亩沙地划上网格,集中力量,带领130多人,用密密麻麻的树枝在一个一个的沙丘上栽上十几层防风障,里面种上沙蒿籽,雪里洼,青、白柳。

  到了秋天,沙蒿和雪里洼长到一尺多高,青、黄柳长到二尺多高。固沙实验成功的消息,像春风一样传遍了全大队全公社。这年秋天,全大队800多人参加了固沙的战斗。从此,榆树林子的治沙工作,一呼百应,指到哪干到哪。

  时势造英雄,在杨占荣的带领下,男女老少披星戴月,4年植树不辍,到1962年,仅四年时间,治沙面积已达17800多亩,其中纯治面积9500亩、封护面积8300亩。

  不甘命运、坚韧不拔。从新中国成立到1980年的30年间,敖汉人工造林近200万亩,水土保持180万亩,种草保存面积40万亩。

  一个村,折射一个旗。敖汉旗地处科尔沁沙地南部,新中国成立之初,全旗8300平方公里土地,荒漠化面积高达6300平方公里,占比76%,自然植被不足10%,粮食总产量不足1亿斤。

  为了生存,为了子孙,一代造林人殊死奋战,在敖汉这块千沟万壑的版图上谱写了一部叱咤风云、感天动地的英雄史诗。

  追逐梦想让荒漠变绿洲

  驱车来到敖汉旗北部,举目四望,树木葱茏。这里是长胜镇乌兰巴苏村,村庄沙海环绕,形似一支遒劲的树杈,直插科尔沁沙地。

  早先,可不是这副模样。“一碗米、半碗沙,走一步、退半步。”78岁的原党支部书记于顺,对当年风沙肆虐的情形记忆犹新,“夜里风势一大,早上得翻窗出去,清理掉齐膝深的流沙才能打开屋门。”

  “沙进一步,人退一步,啥时候是个头?”于顺急了,挨家挨户做工作——种树,治沙。

  “沙窝窝里栽树,怕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一开始,应者寥寥。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于顺脑袋被驴踢了。这里黄沙一片,哪见长过一棵树?

  然而,于顺认准的事就是板上钉钉。树真的种活了!在乡亲们惊异的目光中,于顺大手一挥,带领10几名党员开进“狼窝沙”。

  结果是铩羽而归。

  风沙肆虐的沙地,治沙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顺利。

  治沙期间,于顺带着群众顶着大风刨沙、挖坑、栽树,狂风来袭,人都站不住,匍匐在地,就像战场上潜伏的士兵,刚刚栽的小树苗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被黄沙掩埋。待风减缓,他们从地上爬起,将一棵棵树苗捡回来,重新栽上。沙区温差大,气候异常,中午烈日炎炎,离家远无法回家,热了就把铁锹插在沙地里,上面搭个衣服,就算遮阳了,渴了就到牧民那里要口水喝,饿了、困了就跟牛羊倌儿吃住在一起。

  一年失利,来年再战。战斗30年,终于大获全胜。

  山村绿了,看着家像个家,村庄像个村庄,村民也看到了种树的好处,潜藏在乌兰巴苏村人心中种树的欲望被唤醒,种树的人多了,一种就是30年,全村2.8万亩沙地百分之百达到了绿化标准。

  采访中我们连问了于顺三个问题——假如风沙再起,你怎么办?假如再回到50年前,你想干什么?假如给你比党支部书记更高的职位,你怎么选择?三个“假如”同一个回答——继续治沙!

  1979年,借助“三北”防护林项目,敖汉旗顺势而为,全面部署治沙。

  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当年,敖汉旗委、政府就作出了一个事关全旗生态建设的重要决策——《关于大力开展植树种草和防沙治沙的决定》。决定带领全旗人民开展集团作战,北部沙区防风固沙,南部山区小流域治理,敖汉不绿,誓不收兵。

  33年前,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24岁的鲍永新和于艳文刚刚完婚,就赶着一辆牛车走进沙地。牛车是借的,全部家当只有两只木箱和一只铁锅。他们身无分文,但心里却升腾着青春的热望。他们用塑料布和木杆支起窝棚,在棚外挖个土坎支起铁锅,就成了他们的家。从此,亘古寂寥的沙地因两个年轻人的到来而有了生气。

  “用水难,套上马车去拉水,再一桶桶拎上沙丘;挖坑难,一边挖坑一边浇水,防止流沙回填;存活难,风沙卷走一棵补种一棵,摸索出一整套沙上种树好法子……”鲍永新和妻子于艳文一干就是30年。

  最终,在1.2万亩沙窝子上,种下了17.8万棵杨树,3000亩黄柳,4000多亩杏树,还有山竹子、沙打旺、沙蒿等牧草,一望无际的沙漠在他们的手中变成了绿洲。

  从一个人到一群人,从一棵树到一片林,治沙造林七十余载,敖汉人交出了一份优异答卷——据2022年国土空间规划造林绿化空间统计,敖汉旗沙区经过多年治理,沙化土地面积已由上世纪259万亩减少到10.8万亩,区域小气候有了明显改善,与六七十年代相比,全旗年均降水量增加30.5毫米,无霜期延长2天,平均风速降低1.65米每秒……

  众志成城书写绿色传奇

  车行沙海,绿茵遍野。

  远处成片的樟子松、油松;沙打旺、锦鸡儿、苜蓿草……林林相连,草草相接,罩在起伏的山峦、沙包上。

  碧蓝的天空上,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着,锁定目标,向下俯冲……

  “动物多了也成灾,想着怎么整治的法儿呢,现在野兔、山鸡、狐狸、刺猬、老鹰……多了……”我们感叹道!

  在沙海里,还有一种“植物”最为旺盛——就是治沙者!

  “李儒、郑宪名、吕振生……载入敖汉史册的治沙勇士”每一个人都可以写一部绿色厚重之书。在这些治沙者的带领下,一代造林人殊死奋战、在努尔虎山脚下谱写了一部叱咤风云、感天动地的英雄史诗。

  行走敖汉,目之所及的绿色背后,都是一个个治沙故事,这样苍凉的壮士悲歌,一次又一次激起我们心中的波澜。

  采访时,许多人说,写写敖汉的女人们,她们最不容易。是啊,男人外出打工,治沙会战任务交给她们,白天会战,晚上回家做饭,喂猪喂鸡。一位老乡说,有一位妇女坐在灶前,就疲惫得睁不开眼了,火着出了灶门,燎着了头发眉毛……早晨,她们用毛驴车把孩子拉到“沙窝子”。孩子小,撒不开手,放在树坑里。小小的孩儿们无论怎么挣扎都离不开妈妈的视线。一根草棍或一块石子儿,他们会玩儿上半天,困了,驴车旁、树坑里、沙窝子上,就是他们的床,尘土落在脸上、身上……

  孩子们,也许你们根本弄不懂妈妈以及父辈们在干什么,但绿山青山会告诉你,他们在做一件流芳百世,造福后代的事,他们在为了你们筑幸福之厦,修葺花草的乐园。朦胧中或许你们可以记住一些吧,成为你们人生中的第一个记忆,长大后你们也会把父辈们的故事讲给你们的子孙听!

  采访车向三十二连山主峰挺进,梯田一圈一圈从山脚盘旋向上,层叠错落,天梯般深入云霄深处,每至夏秋一道道梯田或金黄、或雪白、或青葱,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激情。点缀在梯田旁的村庄,似挥洒泼墨的山水画卷。

  远处,几个农民正在梯田里侍弄着秧苗,弯腰、挥锹、推进。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由今天追溯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回到敖汉造林的起点,一幅幅感人的画面再次浮现:

  “干”牧民邓玉海因车祸双腿致残,他拄着双拐来到治沙现场,双腿跪地挖坑埋柳条。

  “走”76岁的老人李玉林,和老伴带着年仅7岁的孙子走进了沙窝子。

  “听”兴隆洼镇大卧铺村村民徐显海,在大儿子坟前喊出了“治不了黑风岭,老死不下山”的铮铮誓言……

  站在大黑山,极目远眺。我们感慨万千,不禁遐想,30年间,是什么让敖汉人民为曾经蛮荒的土地重披绿装,使得饱经风霜的人民重获笑颜。

  “不干不行、干就干好”。

  ——我想,这,就是敖汉人战胜自然的精神所在吧!

  斗转星移,三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少男少女已经鬓如凝霜,一些人随风而逝,与沙长眠。沧海桑田,曾经贫瘠和绝望渐渐远去,与亲人战友长眠的土地早已是佳木繁荫、野芳幽香。

  ——绵延千里的敖汉大地,经历着由黄到绿的神奇转换。敖汉造林人,如同山一样巍峨,树一样挺拔,继续在讲述着无数与绿色有关的故事。(记者 李震宇 王丽超)

(责编:张雪冬、刘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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