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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久久為功的堅守

——防沙治沙“磴口模式”調研行系列報道之六

2023年08月16日17:22 | 來源:巴彥淖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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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沒有一蹴而就的成功,也沒有輕而易舉的光芒,防沙治沙尤其如此。巴彥淖爾防沙治沙70余載,280萬畝烏蘭布和沙漠披上綠裝。從茫茫沙海到片片綠洲,從點沙成金到綠富同興,離不開一代又一代防沙治沙人鍥而不舍、久久為功的堅守和付出。

他們中,有帶領干部群眾建起長達308裡防風固沙林帶的“治理烏蘭布和沙漠第一人”楊力生﹔有植樹造林40年,硬是讓5000畝沙漠披上綠裝的“沙漠愚公”謝恭德﹔有用畢生精力探索出“攆沙騰地、騰地造林、引沙入林、以林固沙”治沙模式的全國“治沙專家”牛二旦﹔有37年守護林草地的金振雲﹔有每年奔波3萬多公裡,被稱為“活地圖”的韓應聯﹔有編撰《梭梭及肉蓯蓉人工栽培技術》,成為指導肉蓯蓉種植的實用鄉土教材的袁彥﹔有建成全國最大人工接種肉蓯蓉生產基地,帶領員工栽植防風固沙梭梭6000多萬株的魏均﹔有帶領員工在烏蘭布和沙漠腹地種了9700多萬株沙生樹木,綠化沙漠200多平方公裡的劉文光﹔有聯合沙產業公司形成沙產業聯盟,共同打造全民治沙網絡平台的燕亮……

小時候“種”下的願望他用37年實現

清晨5點,微風帶著沙漠植物的清新,吹醒了睡意朦朧的金振雲。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撩幾把清水洗了洗黝黑的臉,收拾裝備准備進入沙漠,和野兔、野雞來個“偶遇”,與紅柳、白茨、沙棗樹打個招呼、道個早安。

“現在的烏蘭布和沙漠已經披上了綠裝,但是防沙治沙不能鬆懈。”一直保持早起習慣的金振雲說。

55歲的金振雲是磴口縣防沙林業管護中心護林員,從18歲起,他就與這片沙窩打交道,這一“較量”就是37年。

記者隨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窩中。來到高處的沙丘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綠色盡收眼底,5000余畝林地裡遍布著各種沙生植物,一派生機盎然。遠處高堤壩上的一棵紅柳是他剛參加工作時栽下的,如今已枝繁葉茂。

繼續前行,來到作業二區,幾隻野兔在沙漠中奔跑,就在記者驚訝時,扛著鐵鍬向前走的金振雲驕傲地說:“現在生態環境好了,各種沙生綠植越來越多,林區經常有兔子、野雞等野生動物出現,我天天來,有的兔子見了我都不跑了。”

金振雲還記得,小時候,冬春季節沙塵黃土經常漫天飛揚,刮得天昏地暗。他跟著護林員父親扛上樹苗、橛子,背上干糧和水壺,翻越鬆軟的沙頭,在沙窩裡找濕地、栽苗子、插橛子,一干就是一整天。父親的同事們嘴唇都裂開了血口子,但是沒有一個人發牢騷。大家的不畏艱辛、任勞任怨深深感染著金振雲。他在心底“種”下了一個願望:一定要讓栽下的樹苗長大,一定要為治理烏蘭布和風害沙害貢獻自己的力量。

37年來,他的願望實現了。他和同事們負責著5000余畝林草地的防滅火巡護、治沙造林、封沙育草等工作,同時對挖沙取土、打獵墾荒等違法行為進行巡查。剛參加工作時,冬天騎上巡查摩托車凍得直發抖,手上起了凍瘡、裂了口子,他都沒放棄。記得有一次,他和同事在沙漠中迷路了,憑著多年種樹經驗以及巡查的印象,幾人在糧食和水幾乎消耗盡時,終於發現了遠處他們曾栽下的紅旗,一路向著紅旗他們才走出了沙漠。

在金振雲的記憶裡,過去隻有稀疏的白茨等植物,每次栽樹需要走十幾公裡才能到林區的邊緣。因為沙窩裡沒有路,隻能步行穿越沙丘。工作雖然單調,但他覺得這是在造福子孫后代。

他們一輩子不曾離開沙漠讓沙漠披綠裝

在金振雲的心裡,280萬畝烏蘭布和沙漠披上綠裝,離不開一代代防沙治沙人賡續弘揚“三北精神”,篤實久久為功的堅守,是他們在努力創造新時代中國防沙治沙新奇跡,楊力生、牛二旦、謝恭德等老一輩治沙人就是當之無愧的榜樣。

1950年,磴口縣首任縣委書記楊力生上任后,提出了“沿沙設防,植樹造林,保護沙區草木,營造防沙林帶﹔沿河筑堤,沿堤栽樹,營造黃河護岸林帶”的倡議。

他身體力行,帶領縣委班子與全縣人民一起艱苦奮斗。治沙期間,他把家搬到了沙窩裡,與群眾同勞同食。當年條件非常艱苦,為了引水,干部群眾在沙漠中開渠,第一天挖好的渠,第二天就被沙子埋了﹔前面栽好的樹,后面就被沙塵暴刮走了。為了提高樹木成活率,他們發明了網格草障壓沙辦法,就是先用麥秸柴草在沙丘上栽成網格狀的沙障阻擋風沙,然后在柴草網格內種樹。后來,這一沙漠治理辦法在全國推廣。

熟悉楊力生的人知道,他的洗漱間貼著許多造林知識貼,取名“天天見面”。他還在辦公室擺滿了各種苗木的栽培箱,並在院內種了40多種樹,試驗成活率及耐旱性。

經過20年的努力,烏蘭布和沙漠東側建起了308裡防風固沙林帶,阻止了烏蘭布和沙漠流沙威脅黃河、包蘭鐵路、黃河三盛公水利樞紐,保障了河套灌區的糧食安全。

在1980年召開的九省區沙漠會議上,楊力生被推選為中國沙漠學會副理事長。

1997年,楊力生去世,根據他的遺願,被安葬在烏蘭布和沙漠邊緣,他的骨灰一部分撒到故鄉陝北,一部分埋在防風固沙林帶內,他要讓自己變為一棵樹,繼續為治沙作貢獻。他也被稱為“治理烏蘭布和沙漠第一人”。

作家陳志國在長篇報告文學《穿越烏蘭布和》中曾專門介紹了楊力生帶領干部群眾治沙的事跡。

不願走出沙漠的楊力生激勵著許許多多的治沙人。

“大漠愚公”謝恭德帶領妻兒老小挖渠開荒,堅持植樹造林40年,硬是讓5000畝寸草不生的沙漠披上綠裝。謝恭德說:“愚公能把兩座山移走,我們也能把沙漠治好,如果我這一代實現不了,我還有兒子、孫子。”

1962年,謝恭德從甘肅民勤移居磴口縣紅盛義村,任村黨支部書記。因常年飽受沙害,村民生活窮困。謝恭德下定決心:治沙。隨后,他帶領鄉親進沙窩開墾土地60多畝,建起了防風固沙林,村裡的糧食產量逐年提高。

“苦豆彎”和“牛眼睛圪卜”(原壩楞鄉新河村河西)地處烏蘭布和沙漠東部邊緣的風口上,這裡每年都有上百噸沙子刮入附近的東風渠中,受風沙侵害的草場、農田面積達數萬畝。1984年,鄉政府要把這裡的5000多畝荒漠土地承包出去種樹種草。花甲之年的謝恭德把家裡全部積蓄投入進去,還“說服”3個兒子辭去工作,一起治沙種樹。樹木成活要有水,有水就得開渠。當時沒錢雇用重型機械,全靠謝恭德父子手挖肩扛,有段500米的渠,他們挖了6天。渠裡沒水了,他們從2裡以外的大渠挑水,上沙窩、下沙窩,頭頂烈日,身壓重擔,也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沒錢了,他們就到處借,欠款直到2010年才還清。

到2002年,5000畝沙漠種滿了楊樹、柳樹、榆樹、沙棗樹、梭梭、河柳等十多種植物。沙漠治理好了,“七一”這天,他以老黨員的身份,鄭重地交還給了國家。

70多年前,牛二旦走西口來到杭錦后旗頭道橋鎮史家沙灣,這裡位於烏蘭布和沙漠邊緣,常受風沙的侵襲,大片的農田和房屋被黃沙吞沒,附近很多住戶被迫搬走。牛二旦家因房屋周圍有近百棵樹,可暫時阻擋風沙,才勉強住了下來。

1952年,牛二旦被任命為當地造林委員,1958年,他在沙窩子裡創辦民建林場,立志要與風沙作斗爭。

當年秋天,牛二旦帶領社員在沙漠東南兩側的平地上栽樹,可成活率卻是零。為了找到失敗的原因,牛二旦對這些樹苗反復進行分析,總結經驗。再次栽種時,他特意從外地背回各種樹苗試驗,並趁著雨天在沙丘上種沙蒿……但嘗試的結果依舊以失敗告終。有人承受不了失敗回了大隊,牛二旦卻搖著頭說:“我不回!一定要讓沙窩裡見綠。”直到1962年,牛二旦在沙漠西南角的低窪地裡發現了3棵成活的楊樹苗,他把這3棵樹苗與那些死樹苗進行比對,尋找樹苗成活的答案。日復一日,牛二旦探索出了經驗:下雨天種草固沙,刮風時觀察風沙移動的規律,適宜季節栽樹插苗。

1978年,牛二旦到北京參加全國科學大會,被授予“治沙專家”光榮稱號。

在他和當地群眾的共同努力下,150萬株樹在4300多畝沙漠裡扎根,曾經的史家沙灣林木蔥郁,成為一個林茂果香、畜旺糧豐的生產基地,成功阻擋住了烏蘭布和沙漠邊緣流動了多年的巨大沙帶。國內外眾多的治沙專家考察研究時,將牛二旦的治沙模式總結為“攆沙騰地、騰地造林、引沙入林、以林固沙”,他的治沙理念更是被推薦到聯合國治沙會議上。牛二旦的治沙模式有力地帶動了我市的治沙造林工作。

1998年,牛二旦去世,他的墓地建在一處沙丘上。

他們講科學有辦法在沙漠裡“淘金”

沿著穿沙公路前行,公路兩側沙海鋪綠、湖水蕩漾。

55歲的磴口縣防沙治沙局副局長韓應聯對記者說:“你看,幾年前我們種下的樹苗有些長得比人還高。就像養孩子一樣,我們對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根苗都有感情。”

翻開韓應聯的簡歷,沒有什麼突出的事跡,隻有治沙路上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執著。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條工作原則: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就拿一個林業工程項目來說,從策劃到實施,他都要對造林區進行實地調查,對相關情況做到了如指掌。他每年奔波3萬多公裡,被稱為“活地圖”。

如何借用科技的力量,將沙害變為沙利,一直是磴口縣農牧和科技局三級調研員袁彥研究的方向。2001年,他觀摩了中央黨校一位教授在梭梭上接種肉蓯蓉,看到了治沙的科技力量。

經過十多年的努力,袁彥研究沙生植物和人工接種肉蓯蓉時,發現了梭梭根系與肉蓯蓉種子結合的基本規律,發明了種子萌芽刺激和根系誘導技術、“營養土種床基質”培育技術、固體稀釋開溝撒播技術、肉蓯蓉水鑽接種技術、肉蓯蓉沙鑽接種技術、肉蓯蓉種子磚制作技術等多項先進生產技術。

他還設計研發了“肉蓯蓉種子磚穴播機”等肉蓯蓉播種機械﹔完成“磴口縣肉蓯蓉生產技術標准操作規程(SOP)”的編制﹔主持實施了國家科技富民強縣《中藥肉蓯蓉生態栽培技術集成及產業化示范》項目﹔編撰的《梭梭及肉蓯蓉人工栽培技術》,成為指導肉蓯蓉種植的實用鄉土教材。

回憶起新中國成立以前磴口縣的沙害,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姜吉榮說:“當時流傳著‘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沙漠無阻攔,不斷向東侵,黃河水患多,生命無保証’這樣一句話。沙進人退,不少村庄因為流沙的侵害遷移四散。”

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一到陰天,估摸著雨快來了,村裡就號召人們去沙窩裡栽樹,把柳樹、紅柳削成樹栽子,栽進沙丘中間的窪地處。

姜吉榮說,在沙漠裡制作草方格種梭梭林,是目前防風固沙最好的辦法之一。梭梭是一種耐旱植物,它的根系在沙漠中生長一年就能達到一米八,3年以后能達到七八米。梭梭林可以降低風速,也能固定住腳下流動的沙丘。

在烏蘭布和沙漠,梭梭已成為治沙人眼中的最愛。

內蒙古王爺地蓯蓉生物有限公司創始人、董事長魏均對黃沙的危害及治沙的重要性,有著切身感受。1996年,20出頭的魏均追隨祖輩們植樹造林的足跡,幫助父母開荒種樹,治理沙漠。“人工取水、人工運苗,每天抱著樹苗在沙地裡一走就是幾十公裡﹔彎著腰挖坑、栽樹、澆水,種一棵樹要磕三個頭,真的是太難了。”魏均說。

2006年,魏均投資創建了內蒙古王爺地蓯蓉生物有限公司,一頭扎進磴口縣溫都爾毛道架子灘的荒漠中。他風餐露宿,修路打井,積極開展節水灌溉與防沙治沙相結合、沙生灌木育苗與肉蓯蓉人工接種、防沙林網建設等試驗,運用積累的經驗和所學知識,大膽改進用於梭梭栽植的澆灌設備,創新了防風固沙梭梭林栽植方法,最大限度地利用沙地。

經過多年的實踐,王爺地擁有了3萬畝中蒙藥材沙產業示范基地,梭梭迎風挺立,和肉蓯蓉一起,牢牢地把沙子固定住。在王爺地的引領下,磴口縣20多家民營企業和農牧民參與肉蓯蓉產業發展,在沙漠中人工種植梭梭林50萬畝,接種肉蓯蓉12萬多畝,年產鮮品肉蓯蓉700多噸,建成全國最大的人工接種肉蓯蓉生產基地,實現了生態和經濟效益雙贏﹔種植防風固沙梭梭6000多萬株,樟子鬆、文冠果、楊樹等農田防護林近10萬株,治理荒漠化面積近5萬畝。

走進沙漠就是走進了一個神秘的寶庫,蓯蓉、鎖陽這些珍貴的藥材隻有在沙漠裡才能生長。而聰明的聖牧人把奶牛養到了沙漠裡,生產出了有機牛奶。

2010年,聖牧高科生態草業有限公司黨支部書記、總裁劉文光帶領7個人的團隊走進烏蘭布和沙漠,盡管很多當地人說:“那樣惡劣的環境,就算把地開出來,種的作物肯定也活不成。”但劉文光的團隊沒有動搖。

在聖牧草業十余年的發展中,劉文光始終致力於沙漠全程有機產業體系建設,以烏蘭布和沙漠有機環境為依托,以有機人工草場建設為核心,打造集有機牧草種植、畜禽養殖、糞污無害化處理、荒漠化治理、土壤改良、生態修復、沙生特種經濟作物種植為一體的沙草產業體系,實現對烏蘭布和沙漠的生態治理。與此同時,在烏蘭布和沙漠腹地種了9700多萬株沙生樹木,綠化沙漠200多平方公裡。

北京市河套商會發起人燕亮是土生土長的磴口人,在北京打拼多年積累一定財富后,放棄北京的事業,回家鄉開展產業治沙。沙漠綠禾源是燕亮一手創辦的專業從事沙漠治理、農業開發的公司。目前,該公司已在烏蘭布和沙漠種植100萬株枸杞,通過“公司+基地+平台+農戶”方式,帶動周邊農民墾荒治沙發展沙漠枸杞產業,促進相關產業的發展。

燕亮認為,治沙需要更多市場力量、廣大群眾參與其中。燕亮聯合其他沙產業公司形成沙產業聯盟,共同打造全民治沙網絡平台,確保經濟效益的同時,將烏蘭布和沙漠綜合治理與大眾創業戰略發展相結合,開創全民治沙健康回報的先河。

如今,通過“三北”防護林等林業生態建設工程相繼實施,烏蘭布和沙漠東緣防風固沙林帶逐步完善,有效地控制了沙漠的東侵。從2010年到2022年底,我市營造林總面積達977.89萬畝。

一代代巴彥淖爾人在浩瀚的沙漠中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綠進沙退美麗畫卷徐徐鋪展。

(責編:劉澤、張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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