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通往千年馬文化的橋梁

王建莉的《馬·語典——涉馬熟語辨釋》是近期出版的一部反映中國傳統馬文化的語言學著作。千百年來，馬在中華民族的生活中，是吃苦耐勞、奮斗不止、自強不息、勇往直前的一個典型物象。漢語中關於馬的熟語比比皆是，其反映的馬文化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色和民族精神。該書為內蒙古自治區2019年首屆馬文化博覽會系列叢書之一。作者通過語言這個視角很好地展示、闡釋了中國傳統馬文化。其價值有如下三方面。

一、構建了一個龐大的馬文化熟語歷史詞匯庫。

《馬·語典——涉馬熟語辨釋》共搜集、辨釋了關於馬的熟語860條，包括成語、諺語、歇后語、慣用語等詞語形式。其中成語363條，諺語322條，歇后語40條，慣用語135條。上起上古漢語，下到中古漢語、近代漢語，再到現代漢語，給讀者呈現了一個2000多年的熟語面貌。以往關於馬的熟語分散在各種成語詞典、諺語詞典、歇后語詞典或慣用語詞典中。人們對這類熟語的面貌的了解是不全面、不清晰的。本書作者專門搜釋這一類詞語，讓我們驚訝地看到原來從古至今，關於馬的熟語數量如此巨大，為我們勾勒了一個面貌比較清晰的詞匯庫。這為研究關於馬的詞語以及馬文化提供了可靠的第一手資料，其文獻價值不言而喻。

關於馬的熟語的產生，是書中探討說明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作者專設“出處”這一部分，揭示它產生的文化背景。比如“策馬飛輿”，意思是駕馬車疾行，其出處源於《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異哉！大王之擇日也，王當疾趨，車馳人走。越王策馬飛輿，遂復宮闕。”我們會把“策馬飛輿”與越王勾踐的歷史故事僅僅聯系在一起。全書的“出處”看似輕描淡寫，其實背后需要查証大量文獻才能得出結論，顯現出本書很高的學術價值。

關於馬的熟語，有的部分從古一直保留到現代，有的在歷史長河中逐漸消失了。為了從某方面顯示詞匯的演變情況，書中列出它的后期用例，顯示它的使用情況。諺語“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比喻人要懂得感恩。源出於宋普濟《五燈會元·長蘆信禪師法嗣》。它在近代漢語中仍然使用，作者列舉了元黃溍《金華黃先生文集》清金堡《徧行堂續集》的例子。這使我們看到，這條諺語在近代的使用狀況。

二、精彩辨釋了關於馬的熟語意義及用法。

《馬·語典——涉馬熟語辨釋》收釋了許多相關工具書所未收的詞語，作者對其用例進行分析，進行了准確的釋義。有少量相關工具書收錄的詞語，釋義不准確，作者在該書中也進行了匡正釋義。全書對語義的解釋用力深透。不僅解釋語目的整體意義。有引申義、比喻義的，還重點說明引申義或比喻義。不止一個義項的，分別排序釋義。對於語目中的疑難字、詞，都給與解釋。對於有些熟語的命名來源有爭議的，作者從眾多前人之說中，進行詳盡的梳理比較，條分縷析，擇其要列出其各種觀點。比如慣用語“拍馬屁”，這個詞人人皆知，人人會用。但它是怎麼來的呢？這恐怕是很多人不知曉的。關於其來源，說法很多，作者進行考証，客觀列出五種說法，認為均來自於民間傳說。如此釋義做到由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關於馬的熟語，在現代語言文化中運用廣泛，如何正確地使用它們。書中專列“用法”這一部分，說明它們在句中的語法功能，強化了其應用性與學術性。

古代熟語的演變是詞匯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全書以異文的形式呈現出來。比如“燕昭市駿”，意思是戰國時郭隗以古代君王懸賞千金買千裡馬為喻，為招納賢士之典。其異文較多，有“燕駿千金”“金台市駿”“燕昭好馬”“千裡駿骨”“千金買骨”等，作者全部列舉出來，並給與書証。在正條后面條列異文條，厘清了它們之間產生的先后順序，也幫助讀者辨清了它們雖寫法不同，但同出一源，語義相同。

三、勾勒了熟語中的馬文化圖景。

《馬·語典——涉馬熟語辨釋》共分“關於馬的成語”“關於馬的諺語”“關於馬的歇后語”“關於馬的慣用語”四部分，在每部分語目辨釋前，作者分別界定成語、諺語、歇后語、慣用語的概念，簡論“關於馬的成語”“關於馬的諺語”“關於馬的歇后語”“關於馬的慣用語”的文化內涵，在全書中對於關於馬的熟語文化認識起到了一個很好的導引圖作用。

書中熟語顯示的馬文化表現在物態、制度、行為、心態四個層面，其中心態文化層的熟語數量最多。在心態文化層面，作者認為這類熟語反映了在社會實踐和意識活動中孕育而生的價值觀念、審美情趣、思維方式等。比如成語“馬願如羊”反映了為官廉潔自律的思想。它本源於《后漢書·張奐傳》，講的是東漢張奐任安定屬國都尉，聯合羌人擊敗匈奴，羌人頭領感恩而獻馬二十匹、金鐻八枚，而張奐拒收的故事。后以“馬願如羊”為官吏從政清廉之典。又如，“老馬嘶風——英心未退”比喻雖然年老但還是雄心勃勃，英氣奮發，表現了老當益壯的人生觀。全書熟語全方位地勾勒出各個時期的生活圖景：或者反映了先人與自然作斗爭的物質手段及其成果﹔或者反映了人們在生產生活過程中所結成的各種社會關系﹔或者反映了一種錯綜復雜的社會的、集體的行為﹔或者反映了中華民族共同的價值觀念、審美取向、思維方式等。

《馬·語典——涉馬熟語辨釋》在內容上以弘揚中國傳統馬文化為宗旨，辨釋熟語的語言意義，勾畫中國古代對這些詞語使用的原貌，讓書寫在古籍裡的詞語都活起來，讓讀者原汁原味地品讀、體會其中的文化內涵。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現代化是新時代文化建設最關鍵的問題。傳統文化的傳承，必須要有正確的歷史觀點和辨識能力。這部著作通過熟語闡釋，傳播了中華民族的千年馬文化，在這一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